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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在昏暗中走了一会儿。微弱的光明可能是史诗的前奏,也可能是巨轮沉没浮出的一道眼白,对我们来说意义不大。彼此并不相识,但知道要去干什么。像是雨季的早晨一起到山上拔笋,或者一起走进招聘市场或者集中营。有着可以用来自嘲的默契。很奇怪——清新的味道是通过树木湿润腐烂的伤口飘出来的。在即将到达的通道口往回望,会发现当一名祖父还是鳏夫区别不大,也许有子嗣会让人觉得自己还在延续,但在我们离开时便得到:一篮子一仓库一整列火车的遗忘;火烧连营斩草除根掘地三尺的遗忘;干净而彻底的遗忘;就像我们忘记祖先,祖先忘记祖先。在死亡的通道口往回望,会发现远处体育场射向低空的光芒,健康人的喧闹像是在山洞里回响,他们看着一个人和助手慢慢搞死一头牛,待会儿这头牛会追随我们,踏上这条通往死亡通道口的道路。它老远亮着,地狱之火在下边燃烧,只要过了那个口子滑行一段距离,钢铁化作泥汤,肉身滴油,成齑粉。啊,在这旅途中,我们还保留着毕生奋斗所换来的一点尊严:清高的教师与寡言少语的官僚,给自己补妆的女人还有神乎其神的骑士。最后一次演戏平静如喝一杯白开水。然后一切平等。一分钟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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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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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篇文章 10年前更新

作家阿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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